恐怖电影多指以恐怖情节和恐怖气氛贯穿全片的影片,多以神鬼妖异与现实生活中的人发生纠葛,并衍生出离奇怪诞的故事情节以刺激观众,达到恐怖的效果。还可解释为运用一系列特技手法,使观众感到生命受到威胁或是精神受到刺激的电影。
弗洛伊德认为,梦是人未曾实现的欲望发泄,是人的潜意识的形象的浮现。导演韩小磊也曾在遗作《电影导演艺术教程》中这样描述梦幻与电影的联系:“梦宣泄了人类的欲望和忧愁。以电影展示人类之梦,是人类白日梦的再现。”布努埃尔也曾说:“电影是表现梦、情绪、本能的最好的工具。”观看恐怖电影是观众宣泄和释放压力的一个有效途径,所以恐怖电影在电影市场中一直占据着一席之地。在亚洲地区,由于历史、宗教文化等多方面原因,为恐怖片的发展提供了丰厚的土壤。本文以日韩泰三国为例,分析亚洲恐怖电影的特色。
一、亚洲恐怖电影与西方恐怖片的差异
亚洲恐怖电影数量众多,如日本的《咒怨》《午夜凶铃》系列,韩国的《鬼来电》《笔仙》,泰国的《鬼影》《卡到阴》《恶魔的艺术》等等。西方恐怖片经常使用的吸血鬼、狼人、外星人、异形等丑陋、瘆人的恐怖形象在亚洲恐怖片中并不多见。东方人内敛的性格形成了感性化的特点,亚洲恐怖电影中最常见的恐怖形象以女鬼为主,她们一般身世悲惨、怨气深重,人物形象背后多有因果报应的意味。
与西方恐怖片的血腥、具有冲击力的影视画面不同,亚洲恐怖电影更倾向于营造阴森气氛和制造日常生活中的恐惧氛围。日本在制作恐怖片上具有较长的历史与丰富的经验,拍摄手法独特;韩国恐怖片多以青春校园作为故事发生的地点,偏重校园中的情感纠葛,在恐怖色彩的渲染上稍逊于日本;泰国恐怖片是亚洲近年来最活跃的分支。
二、日本恐怖电影
日本是一个地理面积狭小的岛国,封闭的自然环境深深影响了国民的性格。他们在电影中将人和鬼两个对立的元素形成冲突,折射出日本自然灾害、资源不足、竞争激烈带给他们的心理忧虑。日本的鬼怪文化非常兴盛,如非常有特色的“御灵”,是日本的一种传统信仰:在江户时代,京都人信奉不同的家族人偶神,称此人偶为“歧神”(Fu-nadonokami),又叫“御灵”。“所谓御灵,是指人们相信:在现世中含恨死去的武将、贵族们实存的灵魂,会在来世化作冤魂,给人们带来灾祸和疾病,因而非常恐俱。
因此人们祭奉‘御灵’,以期躲避灾祸。可以说,‘御灵’是日本恐怖片的独特奉献。”①此外还有百鬼夜行、八岐大蛇等。日本电视台在每年中元节都会播放一些有关于鬼怪的节目,以此来举办祭祀活动,悼念祖先,这样的社会氛围为恐怖电影的制作提供了良好的基础。日本恐怖电影是在后工业时代正式崛起的,它从诞生起就和“女鬼“”复仇“”怨恨”产生了密切的联系。日系恐怖片喜欢用女性、小孩、老人等弱势群体作为鬼的形象特征,用灵异的事件表达对天灾人祸、现实状况的恐惧。
例如日本恐怖片《午夜凶铃》中的经典型形象—贞子,黑发蒙面,眼神幽怨,皮肤惨白,身体扭曲,在羸弱的外形之下是强大的怨气形成的复仇之心,通过观看录像带就会让死亡这一故事内核将恐怖的氛围笼罩在日常生活之上。而在《咒怨》系列片中,女主角伽椰子的怨气更是将无辜的人带入到自己的复仇范围内,复仇的迫切变成了毫无理智的杀戮,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日本恐怖电影中为了恐惧而制造出极端的鬼怪形象,某种程度上反映了日本极端的文化特征。
三、韩国恐怖电影
韩国在 20 世纪 90 年代中后期迎来了电影的黄金时期,并形成了本民族成熟而独特的美学风格。“长期备受压抑的民族性格,使韩国人形成了独特的心理逻辑,其民族文化已经成了一种恨的文化……基于民族主体心理创伤久久不能从外在现实世界得以纾解,而使其内向谋求解决,将恨埋藏在心中。”②
所以韩国的恐怖片在四溅的鲜血、扭曲的手臂之后,揭露的是残酷的社会现实与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黑暗。影片《四人餐桌》《蔷花,红莲》等在看似清新的格调之下是对传统家庭观念、亲情伦理的忧虑;《女高怪谈》系列、《笔仙》等校园恐怖则是教育危机之下渺小个体的无力恨意;而《三更》《凶相》等更是对道德堕落、精神危机的小人物精神世界的呈现。恐怖电影已经成为韩国金融危机后国内矛盾、民众焦虑心理的曲折反映与变相释放。
就像马克思·韦伯说的一样:“每个人看到的都是他心中之物。”韩国恐怖片经典系列的《笔仙》与其说是恐怖片,不如说是校园霸凌文化之下弱者无声控诉的恨意。笔仙是一种招灵游戏,通过笔作为道具,与笔仙进行对话,并通过笔的书写来回答问题。影片中的几个女主公因受到同班同学的欺负,开始谋划玩笔仙以招来笔仙,对欺负他们的同学下诅咒,其中一个女孩子被招来的笔仙附身,欺负他们的同学也接连自焚而死,恐怖的设置点在于欺负人者可怕的惨状
故事情节虽比较简单,但在观看过程中观众能体会到弱小者对于欺负自己的强势者的恨意以及对借助外界力量复仇的渴望,哪怕这种外界力量是具有破坏性、毁灭性的也在所不惜。
四、泰国恐怖电影
与日韩相比,泰国恐怖片呈现出了浓重的宗教意味。泰国是个佛教文化浓重的国家,宗教文化形成了一个丰富多彩的神鬼世界,地狱中各种受责罚的行为为恐怖电影制作提供了丰富的想象来源,鬼魂、降头、巫术、灵邪等都纷纷体现在泰国的恐怖电影中。
西方经典恐怖电影中虽也加入了一些鬼怪的形象,但与东方的鬼怪形象有很大差异,并且很难界定其具体特征。美国恐怖电影研究的专家埃尔·卡罗尔在《恐怖哲学—心灵的悖论》一书中将恐怖艺术的对象定义为被现在的科学证明为不可能存在的怪物,如非人类怪物、通过奇怪组合拼凑而成的畸形物、外星球入侵者等等。
泰国一方面把流传民间的神话、传奇和史诗改写到电影中予以崭新的表现;另一方面,将因果报应思想融入到现实生活,注重挖掘现实生活中的灵异事件,强调平常生活中处处有佛教轮回报应的真实存在,形成了有别于西方恐怖电影的独有特征。
《卡到阴》是泰国恐怖电影中杰出的代表,影片中蕴涵着浓重的轮回与因果报应色彩。整部影片围绕一个婴儿的出生以及长大而展开,将婴儿的肠绞痛与前世没有还完的债结合在一起,明确表达前世的罪孽要今生继续来偿还,最终宣扬一种“以恶惩恶,以善劝善”的观念,教化意味深厚。
《鬼影》中男主角一直脖子痛,但所有检查都无法解释原因,最终才发现是鬼魂一直骑在他的脖子上。该片没有过多的血腥场景,但是却通过鬼魂的出现,叙述了人该按照其“作孽”的程度得到相应的报应。
《厉鬼将映》更是别出心裁,将所有看过这部电影的每一个观众都拉入到厉鬼报复的范畴之中,恐怖的情绪并没有随着影片的结束而结束,而是伴随着观众走出影院,如影相随。这样的恐怖情节设置也体现了泰国恐怖片的异军突起和蓬勃发展,在已自成体系的日韩恐怖片之外寻找到了新的发展路线。
五、结语
综上所述,日韩泰三国的恐怖片虽然各具特色并形成了自己特定的叙述方法,但是也能看出此类作品恐怖元素过于趋同,女鬼、复仇、离奇血腥的死状等成了反复使用的制造恐惧的方式,发展后劲不足。
一个明显的例证就是2016 年 6 月日本上映的《贞子 VS 伽椰子》,由“日本恐怖电影第一人”白石晃士执导,让日本恐怖电影史上最负盛名的两大女鬼贞子与伽椰子狭路相逢,依旧没有收到预计的口碑和票房,而泰国的恐怖片则愈来愈向让人产生生理恶感的方向发展,这些都显示出了当前亚洲恐怖电影处在瓶颈时期。恐怖电影像其他艺术形式一样,都是在挖掘事物深层次的诸多关系进而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
每一部恐怖电影的背后都隐藏着人类内心深处最隐秘和最忌讳的思想,让观众在剧中解读出人性的善良与丑陋,折射出生活的美好与黑暗。如何走出瓶颈的限制,充分发挥亚洲恐怖电影审美和娱乐等外部功能,是值得思考的问题。